第3章 第3章 (第1/2页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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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script>app2();</script>
<script>read2();</script>“今天的活动怎么样?”赵令清细心地把苹果切成兔子形状。
“教了福利院的孩子一些简单的手工课。”沈复在水槽处洗着水果。
赵令清一怔,“那时候经常和宋敛一块儿去。”
他靠在一边点了支烟,沈复接过水果继续处理。
“你知道的,宋敛一直是这样的性格,好像永远不知道累……”
赵令清的声音沾染上笑意。
“但如果他不是这样的话,恐怕他在我这也不会留下这么深的印记。”
宋敛是个内向的人,很多人甚至用“懦弱”来形容他。
但宋敛大学时候却轰轰烈烈地追求他。
真挚热烈却又克制,很快就俘获了尚且青涩的心。
他知道宋敛其实很强大。
比绝大多数人都强大。
他当时将为数不多的同理心全放在写作上,宋敛总是生拉硬拽带他去福利院。
福利院里的小孩大多是被人遗弃的,没有被领养的大多数身上带有残疾。
兔唇和唐氏儿比比皆是,并不如大多数人以为的那样只是瘦弱肮脏。
瘦弱肮脏算是最幸运的。
看到这些孩子,赵令清不由得开始思考着生命的意义。
许多人将父母与孩子的关系定义为生命的延续。
那眼前的一切又是什么?
年轻的赵令清性格中尚有抹不去的恶劣,他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揣测。
对这些孩子来说,生命就是苦涩的受难日。
但对宋敛来说,生命是鲜活的。
宋敛为女孩们洗头时,赵令清在一旁用木瓢替他浇水。
阳光下的水流波光粼粼,带有彩虹的颜色。
宋敛脸上的绒毛被镀上金黄,嘴角带着笑意。
那一幕撞进了赵令清的心底,他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何谓善与美。
赵令清问过他,这些孩子以这样的姿态活下去是否有价值。
“之前你送过我一本《1984》,我做了摘录。”
宋敛伸手抽走他指缝间的香烟,嘴角处漾出梨涡。
“‘一个完全没有用处的姿态,一个拥抱,一滴眼泪,对将死之人说一句话,都有本身的价值。’”
“就算生来是为了受难,那也不失为一种体验。”
“只要活着,哪怕快乐只是转瞬即逝,那也是有意义的。”
赵令清盯着他。
良久,伸手戳戳他的梨涡。
可爱的天真。
宋敛的理想主义在悄无声息间改变着赵令清,他的偏执恶劣被逐渐打磨。
就算后来去世,赵令清身上也难免留有他的痕迹。
死后方生不过如此。
“这是宋敛哥自己的选择。”沈复端着盘子走到客厅。
赵令清苦笑,翻过这一篇,开了个新的话头。
“我去接你的时候站你旁边那个长卷发的男生也是你们系的?”
沈复回忆片刻,“他叫钟擎,是美院的。”
赵令清:“他昨晚在酒吧驻唱,歌唱得挺好。”
兄弟俩聊了聊近况,又一起看了导演之前发给赵令清的抢先版《朝圣》,讨论起剧情来。
虽然沈复学的是哲学,但在文学方面也有自己独特的见解。
聊到深夜,赵令清把他赶去客房睡觉,自己回房冲了个澡。
伞状的水柱刹那间浸湿了黑发,水流从修长的脖颈划过胸膛,最后隐入腰腹处的三角区。
赵令清不由得回忆起宋敛来。
毕业后宋敛到一所高中担任英语老师,三年多以来一直受学生喜爱。
直到他被一直精心照顾的学生污蔑性侵。
宋敛成了过街老鼠,声名狼藉。
而那女生只是想用这样的方式逼迫宋敛和她交往。
“点个头,我就把过错揽到我自己身上。”
未成年人令人作呕的恶。
曾经赵令清以为,宋敛这样的人像太阳一样燃烧着。
原来火也是会熄灭的。
宋敛最终服药自杀了。
从前赵令清会觉得讽刺,没有什么比被信仰背弃更操蛋的事了。
但现在他可以平心静气,因为宋敛至死都捍卫着自己的理想世界。
操蛋的是扭曲的心理和纷飞的流言。
宋敛于他而言,比起恋人,更像是一位老师。
一位教会他善意的老师。
他要做的,就是保留自己身上的、宋敛留下的理想世界。
赵令清裹上浴袍,吹干头发就躺下休息了。
翌日下午。
将沈复送回学校,赵令清打算回去跟董恩商量一下过两天签售会和宣传发布会的档期。
低头回复消息时,视角前方突然出现阴影。
“不好意……”赵令清抬头看见眼前的人,咽下了习惯性的道歉。
“怎么是你?”说完后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冒犯,却来不及收住。
赵令清一米八的个头已经不算矮,面前的人却比他还高了半个头。
几捋没能扎起来的头发垂落下来,中和了过于锐利的长相。
他微微低着头,赵令清竟看出了一丝委屈。
是错觉吧。
“我听沈复说你叫钟擎。”赵令清原本有点尴尬,见到他这副模样,心头的局促消散。
不由得觉得好笑,“请问有什么事吗?”
午后的太阳有些毒辣,阳光透过树梢,被叶片切割。
光线在地面上留下斑驳树影,就像隔离炎热的小岛一样。
而他们就站在小岛中间。
离得近了,钟擎才发现赵令清右边眉尾下有一颗小痣。
室外衬得他皮肤更白,那小痣便更明显了。
钟擎突然觉得这小岛也不怎么隔热。
“哥哥你好,”钟擎定了定神,红着脸说出提前想好的借口。
“我可以……请你做我的模特吗?”
果然想不出什么合适的理由。
自己连借口都找得拙劣。
赵令清正欲开口,钟擎似是怕他不答应一样赶紧找补。
“我们的作业是画一张肖像画,但我的模特临时有事,今天又刚好碰到你……”
他咬咬牙,“在酒吧见到你的时候就很想把你画下来,可以给我个机会吗,哥哥?”
活了二十七年,赵令清第一次被关系陌生的人一口一个哥哥地喊着。
多少有点膈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