友利小说提示您:看后求收藏(友利小说网heyzc.com),接着再看更方便。
视线交接才一瞬间,他的目光又再匆忙窜逃开去……虽然感到沮丧,但这也好,至少我知道他一直都在隐隐之中注视着我,而这亦成了我在当下唯一的强心针。因此,我努力收拾心情,拿起床角上的录音机,为稍候的服务进行事前录音。
按下了开关,深呼吸一口气,我才对着录音机平静的道“今天是六月十七日的晚上七时十分,我小依,跟小彬两个人,现在正在酒店房间里进行事前的简单访谈,呃,这个……接下来发生的事情,都是我和小彬你情我愿之下而做的事情,亦没有任何金钱利益的授受,所以……”
与其说是访谈,不如说是一个声明。
“嘘……”叹了一声,我侧身靠到他的身旁,继续录音“那,小彬……说句话好吗?”
“……嗯,呜……嗯嗯……”回避的不只是录音机,更是我的接近。
“啧,呃……”对於他的畏缩态度,让我只能再次进逼“你,你随便说些什么也行的,例如……例如感想说话之类,呃,如果觉得紧张便说紧张,如果觉得期待……”
“呜呜,嗯……呜……”四肢不行,所以他能够避开的只有自己的视线。
“你……”面对他的退缩,我就像老鼠拉龟一样,无从入手,只能抱怨“小彬,如果你不说话,那,那……那这件事情没办法开始干的!”
“……呜呜,呜……”我越接近,他越退缩——甚至为了避开我,竟然拼命扭动自己的枯肢挣扎。
为了安抚他好,为了拦止他的挣扎也好,当我的手搁在他峥嵘嶙峋的胸口上时,那个颤抖,那种震动,直接而强烈的传到我的手里——人不会无缘无故的发抖,原因离不开几种,或兴奋之至,或恐惧至极,甚至是身心患病而成。
“你……你是害羞?还是感到害怕?”
“呜,嗄……呜……”
“我也一样呢。”
听见我的说话后,无声无息里,他的颤抖渐渐平伏了,呻吟慢慢缓止了——透过手心传来的粗糙触感,这一下接触,这一下抚慰,彷彿比任何的镇静剂来得更有效平伏我们俩的突兀情绪,而且刹那之间,已拉近了彼此的距离。
接触了,感受了,哪管那是崎岖不平,还是粗糙乾燥,身体仍是自然而然的动作起来。而当我的手开始游走於那个山峦起伏的胸口,细细触摸巍然不动的轮廓时,小彬的身体再次传来一阵又一阵的颤抖,跟随我的抚摸而起,而息。
“看着我,好吗?”
“呜……”纵是闪烁,但小彬的视线终究还是停驻在我的身上。
这时候,我停下了录音,小心奕奕的把他挣扎辗转的身体调整过来,让他重回那个平躺的姿势,让他形如枯枝的双手双脚再次平放开来——当下的感觉很怪异!明明知道他是三十一岁的成年人,心智完好无损。但亲身面对下来,却有一种看待小孩子的错觉,然后,再依循这个错觉,为眼前正在发生的一切事情感到离经叛道的荒谬。
这种人为何会有性欲?
脑海里的荒诞疑问,小彬更直率的以身体回应——毛巾之下,有个东西正在蠢蠢欲动——或者,我该暂且搁下胡思乱想,好让自己回到眼前的事情,好好履行自己的工作,好好解决这个人的生理需要。因为我知道,我们二人身在此地的目的,就是为了解决性事的烦恼。
因此,我不再犹疑,手迳直的摸上那个蠢动不已的东西上。
“呜……呜呜!不,不要……”
“呃,你……你不用害怕的,你……”
不知道是哪里出错了,只知道为了令到眼下的工作如期进行,我拼命揪紧那根矗立的东西,扭捏,套弄,摇晃,抽动。
“不,呜……呜呜,呜……呜呕,呜……呕,呕呕……”
“你,你,你……呃,你……”
瞧见他的挣扎抗拒,他的异常反应,我的激动蓦地消散了,但已换不来他的平伏……这个瘦骨嶙峋的身体急遽起变,一下子,四肢就像断线风筝般激烈摆动,一下子,佝偻的躯干成了熟了的虾子,不断绻曲。还来不及让我惊慌,不断抽搐痉挛的他,已经吐出了一口黄水。
“啊!”
看着那些发出酸涩气味的液体,当下,我整个人都被吓得呆了……这瞬间,心里有无数念头涌上!我做错什么了吗?他要死了吗?为何他要如此激动?选择我的人不是他吗?
为何明明是我在给他帮忙,给他服务,却反过来好像是我加害他的?
我要通知他们吗?我……这已经不是我能控制的事情了呢!
“嗄嗄,嗄……嗄,我,我是……”喘息之中欲言又止,小彬侧目瞪我,断断续续的说下去“是不是,是……吓,吓,吓怕你……你,嗄……了?”
“呃?有谁能不被吓怕?但……“我,我……嗄,很,很……”
“……嗯?”他在跟我说话吗?
“很……很怕,怕……所以,所,所以……吐,吐……”断续的言语过后,闪烁畏缩的眼神再一次回到我的脸上。
这刻的心情很荒诞,一方面,还没平伏如坐云霄飞车的惶恐思绪,另一方面,却为我们的对话终於开始了而感到欣慰——尽管我跟小彬见面不下数次,但亦只有片言只字的对话。虽然这一次的对话不见得有多少意义,但已是最有内容的第一次。
“我,嘿……你,你怕,怕的话……可,可以……可以走,走的……”终於说完了,小彬的脸上亦挂上了一个很虚的笑容,就好像在说:不用怕,我习惯了。
而这一个讯号,象徵着一个关系的终结——电话拨出了,领班、志工和他的妈妈迅速赶回来了,而后发生的事,已没有我的事儿。当我看着他们忙於处理善后,忙於治理调适,忙於各种慰问道歉的时候,我才发现自己一直都是站在很远很远的距离上看待这个事情……或者深究原因,我的害怕,不是因为他是一个残障人仕,而是他的围墙。那道围墙就像他肌肤的触感一样,满佈鳞角,粗糙棘手。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最后一次——“怎么了?我看见你在偷笑,是吗。”
“……嗯。”气若游丝的一声,他睁开没了色彩的眼睛,注视着我,断断续续呢呢喃喃的笑道“嘿,我……我刚才,梦……嘿,梦见你,你……小依。”
小彬今年已经三十三岁,他从没拍过拖、谈过恋爱,至今仍是一个处男——但在标籤这个身份之前,他是一个残障者,重度残障者——我不认识他的伤病,只知道他是一个无法自理的人。身体瘦骨嶙峋,形销骨立,四肢形同摆设,有如枯枝,动不了,但有感觉,而且最容易感觉得到的是疼痛和麻痺。而他每一天的所谓生活,就是无了无期的疼痛和麻痺,除此以外,他大抵上跟植物人无异。
“梦见我?你很想念我吗?”坐在他的床边,我瞇上眼睛含笑说道。</p>